在《倚天》中,掌门负责制的峨眉派摊上了灭绝这样一个偏执型掌门人,成了一言堂。
难道峨眉也是几代单传?非也非也,书中提到,灭绝有个师兄孤鸿子,丢了倚天剑,悔恨万分,凄清中死于归途,还有个师姐做了叛徒,被灭绝追杀,由此可见峨眉并非单传。那么,峨眉第三代是不是只有灭绝、孤鸿子和叛徒?
这是一个谜。理论上来说,郭襄既然开宗立派,不太可能只收一个弟子,第二代掌门风陵应该有师兄弟姐妹,即便她没有,也不太可能只收三个徒弟——武林第三大门派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号人?
在这种情况下,我大胆推测:峨眉曾经历内乱,灭绝就是第三代最后的赢家。
当年郭靖黄蓉殉国,南宋灭亡,郭襄虽然个性散淡,但也不至于对时局完全无动于衷,应该曾为反元事业出力,第二代的风陵继承其衣钵,但传至第三代时,元朝统治渐趋稳定,峨眉内部不免分化,出现叛徒就是例证。而且,叛徒的身份是灭绝的师姐,还肩负着寻找屠龙刀的重任,可见其在派中地位极高,应是第三代掌门的热门人选,以她的地位,叛变时不会是孤家寡人,可能有自己的人马,甚至包括第二代元老(风陵的师兄弟姐妹)。
这必将带来一场大火并,尽管叛徒被灭绝千里追杀,但峨眉必然元气大伤,手刃头号叛徒的灭绝则成了最终获益者,成为第三代掌门。
这场内部斗争不仅仅清理了门户,对灭绝的影响也是巨大的。她经历了“血与火的洗礼”,在一片死尸中走上前台,于是她定下了峨眉此后的内部政治基调——正邪不两立。此后的峨眉派,就在这种政治方略下前行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峨眉的天然盟友是武当。所谓天然盟友,是指不需要刻意结盟就走到一起的盟友,这种非利益组合往往比刻意结盟更加稳固。武当与峨眉的结盟,首先源于二者的渊源,张三丰和郭襄曾共患难,而且武功也同出一脉。另外,二者都是新门派,又都有挑战少林的野心,有着结盟需要。应该说,张三丰对武当与峨眉的这层关系是十分看重的,所以一直叮嘱弟子们在江湖上遇到峨眉派弟子,要处处谦让不可生事。
峨眉这边态度也不错,比如张三丰百岁寿辰,峨眉弟子就巧施针线送上礼物,而且在几大派追问谢逊下落、张翠山夫妇自刎一事上,峨眉的立场也很暧昧,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咄咄逼人。
但让我们回到前面那一句,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”——对张三丰来说,也许是“如果给武当和峨眉的结盟定个期限,我希望是一万年”,但对于灭绝师太来说,这个结盟绝对是有限期的。为什么?因为利益。
按灭绝师太的说法,郭襄祖师开宗立派时的目标,一是反元,二是让峨眉成为能够与少林比肩的门派(原著说“与少林武当比肩”,此处有误,因为郭襄四十岁创峨眉,张三丰七十岁创武当,中间有时间差,武当应是后来居上)。到了风陵和灭绝时期,武当已经崛起,张三丰成为武林第一人,此时的峨眉却遭遇内乱,等到灭绝执掌大权时,实力已经远远落后于武当,要达成组织目标,显然力所不及,尊重历史渊源、延续结盟便顺理成章。而这个结盟的具体体现,就是武当六侠殷梨亭与灭绝最宠爱的弟子纪晓芙之间的联姻,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政治婚姻。
但这种结盟,随着武当的一场重大政治事件出现了明显的裂痕。张翠山拒不透露谢逊下落,夫妻双双自刎。此事过后,武当和少林的矛盾已经上了台面。为了张无忌的伤势,张三丰曾经数次致信,让殷梨亭这个“准峨眉女婿”送去,结果灭绝连封皮也不拆,便将信原封不动退回。
这个不友好的举动,看似因为张翠山与魔教的“勾结”,使得以“诛灭魔教”为心愿的灭绝不满,进而迁怒于武当。但实际上可并非那么简单,这里面藏着灭绝的野心和小心思。
首先,这意味着峨眉的审时度势,武当因为张翠山的缘故,与各大门派交恶,灭绝显然并不希望跟武当继续保持过于亲密的关系,使得自己也变得孤立。但毕竟是多年盟友,而且张翠山已死,并没有撕毁盟约的理由,加上武林格局向来都是风水轮流转,总得给自己留个后路,所以灭绝选择的方式是“封皮也不拆,便将信原封不动退回”,拆了信看了内容,有些事情就得讲面子,不拆,不但避免了麻烦,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——反正咱不知道啥内容,不知道要帮您的忙,不好意思啊!
其次,灭绝不高兴,借口是武当跟明教扯上关系了。但明教是干吗的?是反元的,而且是明着反,甚至是大规模^造**!峨眉的组织目标是啥?也是反元,不过没有明目张胆扯旗^造**。大家都是反元的,就不能摒弃成见,来个统一战线?
答案显然是不行。抛开灭绝与谢逊、杨逍的私仇,这事本身也存在着利益冲突,灭绝显然有着巨大的野心,她不仅仅希望峨眉能够与少林武当比肩,也希望峨眉能成为反元力量的主导者,后一个目标使得峨眉必须想办法取代明教,获得反元的真正话语权。也正因此,在之后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中,峨眉派倾巢而出,大有不是我峨眉死光光就是你魔教被铲灭的架势。
但此时的峨眉整体实力仍然有限,前期仅有灭绝一个绝顶高手,静玄等则是二流高手,而且成长性欠缺。
开宗立派容易,找个山头就能收徒弟,但要想提高办学水准,每隔十年二十年就出个武林巨头,那还真需要厚积薄发。在这一点上,郭襄还真比不上张三丰。郭襄的优势是成长环境好,父母老师一大堆,每人教她几手,就有一堆花活,张三丰的优势则在于年少时就跟着觉远修习内功,打下了很好的基础,但没学过武功,也就是有底子没花样。
看到没?这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剑宗和气宗之争啊!
郭襄得了二三成的九阳真经,然后花了二十二年时间融会贯通,四十岁开创峨眉。张三丰自幼修习九阳,而且跟觉远一起生活那么多年,觉远去世前念叨九阳真经,起码在口音上他就听着不犯愁,加上曾经修习过,听起来事半功倍,估计起码能听五六成。此后,他又苦心修习,终于在七十岁那年有所大成,开创武当。
这么两相比较,开宗立派时,张三丰的成就肯定高于郭襄。比起厚积薄发的武当,峨眉显然缺乏持久性,传到灭绝手上时,大则大矣,但遭遇了上升的瓶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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